第一百七十二章相遇其三
推开店门，这家店的装潢和所有的街边酒馆一样，灯光暗沉，空气里飘着酒味儿，三两张凳子摆在吧台前，一名酒保站在吧台后面慢慢擦拭着酒杯。
[欢迎，两位想喝点什么吗？]酒保没有使用语音，弹出的对话框里是千篇一律的招呼台词。
步少锋有种玩起了老式rpg游戏的错觉……气氛太像了，他有点想笑。【难道在脑域还需要吃喝的吗？】偷偷的，在两人的频道里，步少锋问道。
【吃在脑域里就是一种兴趣行为，并不会产生任何饱腹度的，自然也没有吃撑这种说法……所以有的人会在脑域开食店，用比外面要低很多的价格出售一些高档食物，或者新奇的食物，反正吃了也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又便宜，想满足口腹之欲又害怕肥胖的的人，挺喜欢去那些地方的。】傅嶒里偷偷回答道。
【也就是说，就算我在这里喝酒，也只是有个酒味儿，人是不会醉的吗？】
【醉是不会醉啦……应该来说，在这里吃任何东西都没有很大的副作用，但是最好不要暴食。】
【为什么？】
【在这里进食之所以能尝出味道，就是因为它不断的给你的大脑传输你在吃某某食物的信号，接收到这个信号的大脑自然就会命令肠胃分泌胃酸不是吗？实则胃里什么都没有的，所以会加重胃的负担。还有就是，在这里吃多了，出去后，胃其实很饿，但是人就是产生不了食欲——这是因为大脑欺骗了身体，久而久之会厌食的吧……】
步少锋点点头：【果然做什么都不能因为没有后顾之忧而过度。】
【正是如此。】说完，傅嶒里就率先拉开一张吧台前的椅子坐下，步少锋紧随其后，拉开了他右手边的椅子。
[两位要来点什么呢？]酒保再次发话了。
傅嶒里看到身后的门慢慢关好后，打开了语音广播，说【喝是要喝，吃也想吃。】
[但是这里并没有供应料理，只要一些下酒小菜。]
【那就上点特别的东西吧？】
[如果有带材料的话，在下可以勉力一试。]酒保停下了擦杯子的动作，向傅嶒里伸出手来。
狐狸爪子在身上掏了一会，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柱体，步少锋定睛一看，那不就是自己发现的那个[黑曜石·伪]吗？
只见，当他将这个黑色的物体交到酒保手里后，酒保细细观察了手中物品，表情没什么变化，揭开身后拱门的挡布，到后方去了。
【看来这家店的主人对这个东西提起兴趣了，甚好。】傅嶒里小声说道。
步少锋不解：【什么意思？】
【一般来客想查什么情报的时候，就会出示一些有价值的线索，如果想查的事情比较普通，只由这些酒保在这里应付就可以了，但是他拿到这山寨货后，却去了后面，证明这里的台柱看过后想要亲自过目。你且等着吧，说不定等会酒保出来就会请我们到后面去。】
看傅嶒里好像挺高兴的样子，步少锋就将这种情况理解为：挺顺利。但是他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于是问道：【我还有个问题……刚刚那个假的黑曜石……】可是说到一半步少锋又不知如何阐述自己的问题才好，是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问‘这个和现实中的难道是同一个吗？’
傅嶒里知道他想要问什么，笑眯眯地回答道【你是想问为什么在虚拟世界里会有这么一样东西吧？其实这个只是个假想产生物，方便他们理解我的线索是什么而已，并不等同于外面那一块。】
【假想产生物……】
【质量，触感，规格都和外面那块一样，但这个是不能使用的，只能作读取本物的信息用。】
说完没多久，那快门帘再次被掀了起来，酒保站在里面，稍稍一鞠躬说：[请进，料理已经准备妥当，主人要亲自招待您。]
步少锋接了一记对方的眨眼，无奈地摇摇头，跟在后面，笨拙地钻进那扇拱门——毕竟他身体太大了，只能勉强挤进去。谁知进去后又是一条狭长，矮窄的通路，步少锋低头看看站在里面显得刚刚好的傅嶒里和酒保，轻轻叹了口气。
[是我没有考虑周到，很抱歉。]带路酒保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步少锋的窘迫，手一拍，这条通道一下子就扩展成了他直起身也完全可以容纳下来的宽敞通道。
【噗噗】
【你故意的吧，把这么大的外铠给我。】
【没有的事~以后你能自己自由变幻的，总有一天。】
【……】步少锋没说什么，迈开步伐跟上前面两人。
这条路非常长，而且墙壁，地板是空无一物的白，没有任何参照物能显示他们走了都远，走了多久。回头一看，后面的入口也早已不可见。
这种外部情况未知，目的地未知，连入口也不见了的状况，让步少锋感觉到压抑。他想继续偷偷和傅嶒里对话，可是发过去的声音却没有得到回应。
到底……
[二位，到了。]又是一拍手，步少锋感觉眼前的世界猛的扩大扩大再扩大……椅子，桌子，墙上的烛台，各种布帘……那些摆件像是从天上慢慢降下来一样，将眼前的空白填满——这是一间高档的餐厅。
桌子有十几围，可只有一围——正前方最深处的那一桌，点了灯，灯后坐着一个人，正在低头看着桌上的什么东西。他身后是巨大的台阶和幕布，步少锋猜测幕布升上去后，很可能后面藏着一个舞台。
那估计就是酒保口中的[主人]吧？
回头一看，那条长长的道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绒面花纹的墙壁。抬头，高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水晶灯，但是没有点亮。步少锋想，如果这盏大灯点亮起来，肯定是非常辉煌夺目的物品吧？
酒保在身边一鞠躬，也消失了，整个大厅里面就只剩下步少锋二人，和等在前方的那个陌生人。
他们走过去，他看清了，这个人手里拿着的正是刚刚傅嶒里交出去的那块[黑曜石·伪]。
【稀客，欢迎。】那人抬起头来，左边的眼睛缠着绷带……不，不如说他左边身体露出的部分都缠着绷带，头发卷曲着垂下，连右边露出的眼睛都看不清楚，只觉得有一点红色。这穿了一身黑西装，头戴金缎带黑帽子的人，皮肤却惨白惨白的，身形消瘦，看上去刺眼的对比鲜明。真是个怪人，这样设定自己的形象——步少锋想。
【我一听部下说是个狐狸外形的人，就猜到是你了。凉丸，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呢？我不觉得以你的实力，我还能帮你什么。】轻轻将手里的那块黑柱体放下，他交叠着双手说道。
这声音听上去……真意外，是个声线柔和，语速缓慢的人，和外貌一点都不一样，容易让人产生‘他脾气挺好’的印象。
【毕竟这边是你的领地，你比较熟悉，常月。】
被称为[常月]人似乎和傅嶒里挺熟，他用手一下一下轻轻点着桌上的黑柱体，示意他们两个坐下。【不过也难怪你回来找我，这个东西只有这边才有，我想你在看到它的时候颇为吃惊吧？】
【何止是吃惊，我都要被吓死了。】
【哈哈哈，你还是那么喜欢开玩笑。】常月解下手里的一段绷带，拿在手里扯着玩，傅嶒里手肘撑在桌子上，向那边靠近，说：【能说多少？要什么东西，直接明讲吧，都是熟人，别拐弯抹角。】
扯着绷带的手一顿，常月说：【我要釉铣14。】
傅嶒里眼睛微微睁大，但是他还算平静，笑嘻嘻地说：【你可真毒，狮子大开口，明明价格该如何你以为我不清楚吗？……14三分一的配方加上釉铣17，三年内不允许公布，让我多拿一条C级情报做优惠。】
常月也笑眯眯的：【彼此彼此，你也真敢说呢，透露这些信息我也风险的。】
【加上5号自燃体，行就行，不行我就自己想办法。】
步少锋看着两个沉默着互相对视的人，心想……这就是买情报的讨价还价？
最后是常月先松懈了，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行，就当是友情价了，】闻言傅嶒里还很大声地【嗤】出来，【东西的地址我发过去给你，到时候你将约定好的代价放进窗口，门就会打开。】
【你不用每次都说一遍，如何操作我心里有数。】傅嶒里靠回椅背上。
【那条C级情报是什么？反正也就是C级，我现在就和你说了吧。】常月也靠回去，随意挥挥手，桌子上那块黑曜石就噗一声变成了一个像是令牌一样的东西，向傅嶒里飘过去。
接住那个令牌，傅嶒里没有答话。
【嗯？凉丸？】常月不解。
这是步少锋感觉有谁用力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低头一看，那是一只毛茸茸的后腿……哦……他懂了。
【想要提问的人是我。】举起手来，步少锋说道。
从头到尾只有在打招呼的时候看过他一眼的常月，像是终于意识到他也是客户一般，看是正眼打量他。步少锋迎面感觉到一股无名的压力，从那只藏在绷带后不可见的眼睛向他冲来。
可是步少锋只感到自己头皮一紧，那股压力就消失了，常月笑着说：【我还以为这是凉丸的跟班呢，没想到也是贵客，一直默默不出声做什么呢？弄得我都忽略你了。】
【没什么，我不熟悉这边，让凉丸带路，所以不好在你们说话的时候插嘴。】
【原来如此……这位？该怎么称呼呢？我看你的ID似乎还是初始状态，未曾改动。】
抬头看着自己头上悬浮着的那串英文数字，步少锋心想：原来这是初始称呼，他还以为是傅嶒里给他随便起的名字呢……【嗯……你可以叫我隐锋。】
【噗嗤！】在他话音刚落，傅嶒里那边就传来了偷笑声，步少锋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发现余光中那串英文数字慢慢变成了[隐锋]二字。
【隐锋吗？你好，你可以提问了。】常月点点头，说道。
C级情报，原来流星的那个案件把他和冯田弄得这么憋屈，在这里却只能算是个附赠优惠的C级……不知道刚刚被傅嶒里讨价还价一波后换来的情报又是几级的？清清嗓子，步少锋说：【是关于一个叫做汤姆·阿克塞的年轻人，和他创造的名为流星的智能AI的事情。】
奇怪，他怎么好像感觉面前的常月扭曲了一下？揉揉眼睛，那个人面色如常地坐在他面前，感觉并没有产生什么变化，刚刚看到的一瞬只是自己的错觉。
【哦，那个……最近才发生的吧。虽然是C级，不过我个人还是挺感兴趣的。】说着他向步少锋伸出手说：【能给我一小块你的能量块吗？毕竟是要让你带走的东西，我将所有的信息附在你的能量块上比较方便。】
就和刚刚他一挥手将[黑曜石·伪]变成令牌是一个意思吧？那自己弄一小块给他……步少锋伸出手，在掌心中变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白砖块。
常月眼睛微眯，然后立刻变回刚刚笑眯眯的模样，他接过那一小块白方块，手指一抓，方块就变成了和傅嶒里那个差不多的令牌，但是这个是木质的。将令牌交付到对方手里，常月说：【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读取就好了。】他停顿一下，复开口：【虽然感觉像是在抬价，但其实只是请求……在你弄清楚流星的事情后，有空能不能和我说一说呢？我有预感，这应该是个很有趣的故事。】
步少锋总觉得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突然温和了很多，少了点陌生的意味，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傅嶒里，只见他摊摊手，表示随他便。
【如果有空的话，我会来的。】
常月好似很开心，他拍拍手，那个消失的酒保有出现在右边，身旁是熟悉的拱门：【要来的话很简单，还是像来时一样，找到我的店，然后和酒保说是来讲故事的就好。那我就静候佳音吧？】
他们向酒保走去，临到门前，步少锋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个人还在那里坐着，笑眯眯的朝他挥挥手——看来真的是挺开心。
走进拱门，身后的大厅就消失了，变回一栋墙，他们向前走去。这一次的路途没有上一次显得那么长，没过多久，他们就走出了这条通道。
[欢迎下次光临。]合上的酒馆大门，将鞠躬的酒保挡在里面，傅嶒里看看四周，小声埋怨道：【多此一举！】
【怎么了？】步少锋刚问出声，就愣住了，眼前听着一个飞行器，为什么他认出那是个飞行器呢，因为长得和傅嶒里的那一台很相似。【这怎么停了一台飞行器？】步少锋走上前，刚触碰到那个银白色的梭型物体，菜单就弹出了一个对话框：[讲故事的时候，搭上这个过来吧。]
【额……这是送给我的意思吗？】指指飞行器，步少锋转头问。
傅嶒里看上去好像非常不高兴，他抱臂说：【给你你就收下吧。大概是看你顺眼……哼，恶心的家伙！成年了还喜欢听故事的幼稚男！】
【……】虽然傅嶒里嘴上好像是在骂常月，但不知为什么步少锋还是感觉到……这有一部分怒气是冲着自己来的？伸手去触碰飞行器上面那个认证的小框，咻一声，这银白的东西就猛的拉长，又一下子缩小，闪到他手边，绕着手腕变成了一个银色的小手镯。
【哼！】
自己到底是哪里惹了他？不是说要收下吗？步少锋挠挠头，小心地问【接下来我们去哪里？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我读取一下这个令牌？】
伸手招出自己的飞行器，傅嶒里跨上去，气哼哼地说：【反正你现在有了一台飞行器了，不是对设施很好奇吗？坐上去，我带去去那边转一圈，顺便让你熟悉下飞行器的操作。很快的，废不了多少时间。】
【哦。】感觉对方还在气头上，步少锋识相地将‘自己还要忙’这句话咽了下去，要是惹这人更生气的话，可就难哄了。
将手镯再次变回飞行器，步少锋学着傅嶒里的样子跨坐上去，眼前的菜单界面变了，看上去和自己开飞机模拟器时的那个界面有点相似。低头一看，他发现梭子的前面出现了两个凹陷，凹陷里有两个把手。这是让我抓着它的意思吗？抓住后，步少锋感觉自己慢慢的往上漂浮了十几厘米。
【浮起来停住后，就是准备就绪的意思了，你用自己的思维控制它前进吧。】
额……用思维控制？【那……前进？】
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周围的景色一花，被拉成了扭曲的长条，身后隐约传来一声大吼：【你想得太用力啦！笨——蛋——】
小番外：
嗯，他看上去好像挺喜欢我的座驾……对了！最近有个新款的飞行器，等会这边结束后去集市那找找，说不定能买到，嘿嘿w
【哎……实力心疼小狐狸。】
【作者题外话】：最气就是送礼送迟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