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了看刺穿自己胸前的那把剑，思卉笑了。
她这一生，爱的太苦，如今，能死在他手中，也算是解脱。
其实她本就是故意的，明知道杀不了颜笙，偏偏还要一次次冲上去，就是为了逼着南宫璃亲自动手杀她，这样他便会记住她。哪怕是看在初夏的面上，他也会对她心存愧疚。
在南宫璃将剑拔离思卉身体的那一瞬间，她轰然向后倒下。
南宫璃持剑的手也在暗暗发抖，他本不想杀她的，奈何她要杀颜笙，他只能如此取舍。
思卉躺在地上，嘴里不断有血呕出……
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感觉着血一点点流出身体，生命一点点消逝，她竟觉得松了口气，总算是解脱了。
颜笙将王雅霜交到斯恩怀中，上前扶起奄奄一息的思卉。
“你这又是何苦？”
思卉眼角有泪不停的流，她颤抖的抬起沾满血的手，紧紧抓住颜笙，“我……”她勉强开了开口，声音十分微弱，吐血不止。
“什么？”
颜笙将耳朵伏在思卉嘴边。可当她听清思卉说的话后，心口只觉一窒，猛地抬头看向南宫璃，满眼惊诧。
那一刹那，南宫璃也是身躯一震，仿佛读懂了颜笙的眼神。
“我…我…”
思卉握住颜笙的手，用她最后的一口气，断断续续的说：“他真的…真的好…爱你…求你…你对他…对他好一点……否则…我化成厉鬼…也…也不会放过你……”
在思卉说完最后一句话时，她的手便无力的脱落。颜笙红着眼，紧紧抱住思卉，打从心里心疼她。
就在刚刚，思卉在她耳边说的是：“年生就是南宫璃，他宁愿委屈自己也要守在你身边，请你看在他这一片真心的份上，不要对他那么冷漠。就当是可怜他也好，别让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你是他一生中唯一的光亮，若是连你都放弃他，他的一生就太悲凉了。”
在思卉闭眼之前，她仿佛回到了那年盛夏……
她和初夏因犯了宫规，被贬去偏远行宫当差。其实，当年先看见南宫璃的人是她，当时他瘦骨如柴的样子至今都刻在她心里。
偏偏造物弄人。
因为临时当差，她便让妹妹初夏拿着点心偷偷送去给南宫璃。却不想，一步错步步错，从此她便错过了他的一生。
如果当年去给南宫璃送点心的人是她，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
所以，初夏是因她而死，她也因此错过了南宫璃。可如果让她来选，她宁愿死的人是自己，至少能一直活在南宫璃心里。
只可惜，没有如果。
就像初夏死了，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就像她到死，都没有得到南宫璃的爱，只能用这种方式逼他记住她。
*
傍晚，颜笙醒过来时，君天煜就守在她身边。
“笙儿？”
君天煜轻声唤她，见颜笙醒过来，他总算松了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
见颜笙要坐起来，君天煜赶紧将她扶起，将软垫靠在她身后。颜笙扶着头，看了一圈，确定已经回了永福宫。
“你晕倒了。”
君天煜眸子微眯，满眼担忧，“你可知，当我听说宴会上出现刺客，你险些受伤时，有多焦躁？”
他说着抿了抿薄唇，“好在有惊无险。”
君天煜闻讯赶去的时，颜笙刚好晕在思卉身边，是他将颜笙从长乐宫一路抱回来。
颜笙缓了一会儿才想起今日发生的事。
她恍然抬头，“静妃她……”
君天煜温雅地凝视着颜笙，握住她的手，“我已派人将她送回御阳宫，且太医应该去看过了。”
“她伤势如何？”
“不知道，我一心想着你，哪还有心思惦记她。”
颜笙嗓音低低道：“阿煜，不如你代我去看看静妃吧。我已经没事了，她怎么说也是因我而受伤，总要表示下关心。”
“待会儿让付成去跑一趟。”
君天煜俊朗的眉宇间掠过一丝忧心，“我只想守着你。”
颜笙微微弯唇，“我知道。可不管怎么说静妃也是后宫的人，作为皇后我应该亲自去，可你瞧我现在这样，明显力不从心，所以就拜托你替我走一趟，好不好？而且她是母后的侄女，若是我们就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也说不过去。”
“真是怕了你。”
君天煜重新将颜笙扶着躺下，“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去就回来陪你。”
“好。”
颜笙轻笑，然后目送君天煜离开。
君天煜走后，颜笙便从床榻上下来。关于南宫璃那件事，她总是要搞清楚的，否则寝食难安，只得支开君天煜。
碰巧如霜进门。
“娘娘，您怎么起来了？”
颜笙看见如霜包扎的手臂，轻叹，“可还疼？”
如霜摇头，“奴婢皮糙肉厚的，不碍事。奴婢刚从未央宫回来，宁贵妃非要来看您，奴婢好不容易才给拦下。”
“姐姐她咳疾复发，不能见风，不该出门。”
“嗯，小凡郡主一直在照顾宁贵妃，想来也是没事的。”
“你是说小凡一直在姐姐宫中？”
“是啊，奴婢走时，都还在呢。”
颜笙听罢，立刻有了打算，“如霜，本宫要出去一趟，你去把斗笠取来。”
“娘娘这么晚了要去哪？”
“别问了，自然是有要紧事。本宫会快去快回，若是本宫回来之前皇上来了，你就说本宫去看姐姐了，让他等着便是。”
“好。”
如霜匆匆取来斗笠替颜笙穿戴好，颜笙便趁着夜色从后门离开。
*
御阳宫。
“奴婢参见皇上。”
余香看见君天煜来了，高兴的不行，特意扬高了声调提醒躺在里面的王雅霜。
君天煜的声音毫无感情，“静妃可睡下了？”
“回皇上的话，还没有。”
“太医如何说？”
“太医说好在暗器无毒，否则娘娘性命难保。现下伤口已处理好，性命无忧，可娘娘身子骨向来娇弱，这一伤有些伤了元气且还受了惊吓，太医嘱咐娘娘好好调养，还开了方子。”
“嗯。”
君天煜深邃的黑眸也看不出心中所想，“朕进去看看她。”
“嗯嗯。”
余香低头轻笑。
王雅霜本是坐着的，听闻君天煜脚步声渐近，便赶紧整理了下发髻，然后掀开被子躺下，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